47 错身
47 错身 (第1/2页)正月十五，陵安城中灯火通明，亮如白昼！
火红的灯笼映着每个人的脸，祥瑞喜气。这样的时节适于群居，而我有些害怕寂寞。特别的日子只在特别的心情时才显出它的与众不同，而今我只想团圆，却无人为伴。
忙过饭点，早早放了伙计们的假。肖遥耐不住第一个叫出声来，平日里一脸沉稳的肖逍也咧开了嘴。孩子的世界总是最单纯幸福，最易满足，连我也不禁感染了他们的喜气。
与逍遥为伴，一同游走于闹市。花灯看尽，寻了一处稍显人少的地方休息。方得片刻安宁，肖遥便管不住嘴，开始一通乱吹。我只觉羡慕，年轻真好，有的是朝气与精力。我虽也大不了他们几岁，心却老了。只因经历的太多，再守不得心的清明干净。处处都是伤痕，磨了茧，结了痂。
“去年今日此门中，人面桃花相应红。人面不知何处去，桃花依旧笑春风。”我的桃花开得晚，谢得快。只一个春天，已注定了结局。
各色五彩花灯都不及阳明城里的美，因为那里有我的记忆，而记忆里，有他。说好要定制一盏花灯，只是迟迟未能成行，那老板怕是以为我在诓他。要知道，有些事并非想了便能去做……
一声巨响，人群聚集。寻声望向空中，一朵莲花凭空而生。光闪妆点了半个天空，引来地上众人一阵唏嘘赞叹。这一天中最重要的时刻来临了。
飞升的烟火在空中竞相绽放，交叠着拥抱欢笑，羡煞了地上众人，只能仰首观望。我们离美丽的东西总是有着距离，所以追求想往。
“果然还是京师气派！小爷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烟花！唉哟喂！”
“多少日子了还没学乖？！又给谁充小爷？”肖遥后颈挨了我一记手刀，在一边蹲下身哀怨不已，惹得肖逍扮鬼脸耻笑，于是二人在人群中笑闹追打，引来旁人一阵咒骂。
“公，呼，公子，你说的我都记下了，只是习惯一时总难改，求公子下次手轻些。真喘，原来好日子也不易过，腿脚不行了。”
“谁总像你那样没出息，有人养着了，除了吃就是睡！不成猪才怪！”当着我的面嚷嚷着老？真是找打，说话间手又伸了出去。
“公子说的极是！”防着挨打，肖逍躲到了我的身后。
“你是谁的兄弟？趋炎附势的小人！”
“越发没大没小了，难不成肖逍管你叫兄长？”被他们绕得头晕，一手扯住一个板起脸训道。
“公子偏心，怎么总是向着他？”
“人人的心都是偏的，你怨不得我。”用手指了指左胸上跳动的心脏，挑眉示意。瞧着肖遥垂头丧气的塌下双肩，复又说道：“自家兄弟还要算得那么细？若真偏心谁还愿理你那许多！是男子汉就提起精神来！我还指着你给我顶门长脸呢！”
“我哪里真往心里去了，不过公子若取信于人，不妨请咱到聚仙楼吃上一顿好的，也不罔这大节下的。嘿嘿！”肖遥讨好的跳身过来，冲我一脸谄笑。
“肖遥，莫要过分了！”此刻肖逍才方显兄长本色，一把拉过弟弟训道。还不时抬眼观望我的神色。
“哪里过分了，平日里都是跟公子如此的呀？”被训的莫名其妙，肖遥有些微恼，声音不觉提高许多。
“若真想，叫景生带你去就是了，什么大不了的事儿。瞧天上出了个新鲜的花色。”会叫的狗不咬人。原谅我这么说，可事实确是如此。瞧着肖遥举手投足都显着机灵劲儿，可真正聪明的那一个还要数肖逍。平日里不言不语，凡事却都看在眼中，记在心里。不知他到底瞧出多少，又了解多少？
“听说今儿个辩机道长会到神坛祈福，还听说他会在到场的百姓中抽选一人为其批命求寿？……”
“是啊是啊，我也听说了，不知谁能得到这个好彩头？”
莫非天要助我？
“公子，我们也去凑凑热闹如何？”一扫方才阴霾，肖遥兴奋的问道。
“何不现在就走，赶在人少之时行路也方便些。”既然有这样机会，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放过的。
“公子啊公子，一定是我肖遥上辈子修来的福份，竟然追随您老人家。嘿嘿！”肖遥蹦蹦哒哒的跳到前面开路。
“这个马屁拍的可不怎么样，太过直白，换个新鲜的。”有他在真的一点也不怕寂寞，但愿他总能这么充满活力。
“公子说哪里话，我这可是肺腑之言。若真想拍马屁，直接到马棚里拍去就是了。这样尊贵的屁股我可不敢碰！”
“混说什么？真是无法无天了！看我的铁沙掌！”追出百米后，累得扶树喘着粗气。
“公子年纪大了，还是小心身子的好！嘿嘿。”看着在一旁耻笑的肖遥，真是气得我牙痒！
“反了，反了！肖逍，替我抓到他，晚上有顿大餐等你！”敢跟我叫板，真是不想活了！
“是兄弟，讲义气！”见我们包抄，肖遥边撤步边力劝肖逍。
“公子说的好：爱情诚可贵，亲情价更高，若为口舌欲，二者皆可抛！”正说着，肖逍已飞身扑了上去。
“啊~~~~！作兄弟有今生没来世的……”
“所以我们要好好的对待你呀！哼哼！哎，我记得他最是怕痒，那秘密可是在腰侧？”说完借着肖逍的挟持，探手过去。
“公子，公子饶命啊~~啊哈哈哈~~~公，哈~公子哈哈，小的，小哈哈的再也不敢了！哈哈~~~”
“晚了，总要让你记住今天的教训！”热闹的街市伴着响彻半空的大笑。
“小公子好雅兴！”正待我们闹得欢腾之际，一个淡淡的，却不容忽视的声音插入。
三人收势看向来人。白袍加身，一脸微笑淡定，正负手而立看着我们。
“什么人？！”肖遥挺身站到我的前面，肖逍也不声不响的护着。
“你真是到哪里都一样讨喜！”
“穆伯伯别来无恙，明哲这里见过了。逍遥，故人，不妨的，你们也来给伯伯行个礼。”二人对视两眼，弯身问候。
“明哲~~？”穆伯伯一脸探究，深望一眼，道：“许久不见，一向可好？你芸姨记挂得紧呢。”
“我也很是想念你们。只是……”
“还记挂着我们这两把第骨头就好。”穆伯件伸手打断我随后而出的解释。
“伯伯因何来些，又去向何方？”能在这里相见真是意外，欣喜之余也有着莫名的忧虑。
“许久不曾动地儿，身子骨都有些僵了。到陵安开开眼界，换换心情。”睿智深邃的眼中隐隐波光闪动。
“不如随我们一同到神坛见识见识辩机道长的风采。伯伯可愿同往？”他乡遇故知，如今也能体会那心境了。
“如此正好！”相携而行，逍遥二人安分的跟在身后。
“伯伯，芸姨，真的好么？她可曾怪我？”当时走得坚决，现在想来，伤了不少人的心。
“雏鸟总要离巢，她懂得，只是多少有些想念。”回我一抹安抚的微笑，“我从阳明城带了点好酒，一会儿得闲找处清静的地方喝上两口如何？”
“可是女儿红？再妙不过！”
说话间已走到神坛脚下。虽避着人潮早早前来，还是被挤在了外围。面前已密密的站了二三圈的人。
“这辩机道长真如此了得？”看着身后纷涌而至的人流，穆伯伯疑惑的问道。
“怕是不假。伯伯在此可没了饭碗。呵呵。”
“我们各走各道，天下之大，总饿不死人的。治病之人不少，也未见哪个大夫没的可医。”
“说的是。”
“只是这老道也恁的有本事，现在已是声名远播，怕是没有几人不知了。”以为这话听起来会微微发酸，却分明带着些意外惊喜。
“总听说同行相忌，伯伯竟然如此大肚？”
“有何可忌？全看各人本事而已，怪只怪学艺不精，怨不得别人。他若真如传言中的神通倒是件好事！”像众人一样，我们不再多言，满心期待的等着这位高人现身。
“来了，来了！”随着一席粗布白衫的出现，人潮开始推涌着往前拥挤。
以为接下来会有好长一段时间的等待，谁知他的求神祈福倒也简单，只长身而立的冥想半刻，尔后大笔一挥在黄纸上写了神符燃尽，执杯敬天地，敛袖将酒洒于地上。本该冗长的仪式，被他如些便结束了。
接下来便是人人盼望的时刻。只见他缓缓的扫视众人，那神情仿佛天上神诋俯视人间。眼神稍一停顿便引来底下人的惊呼，以为幸运的是自己。如此情境，我也不免紧张起来。得想法子引得他的注意才好！
台下百姓正举颈眺望之际，忽然围在我们周围的人发出一阵小小的议论之声，即而众人纷纷低头弯腰，似是寻些什么。不时有人发出窃笑，而后骚动变大。正在此时，辩机道长目光投来。我昂首而视，相较于一众寻宝之人，尤如鹤立鸡群般突兀。自信满满的与其对视，但愿这一点点小聪明能入得他眼，但愿机缘巧合让我有幸得识！虽早做好精神准备，仍不免紧张，呼吸沉重而绵长。在看到他眼中惊异非常，进而精光四射之后，我笑了。一切都已如愿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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