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46 来生缘

46 来生缘 (第1/2页)

像个冬眠的灰熊,一直蜷缩于家中。我心已凉到通透,只希望这个冬天能快些过去。
  
  腊月二十九,正扶窗而望,院门轻响。踩着新雪走向门口,心里有着期盼,也有着几分恐慌:这门轻易是不会响的。
  
  “谁?”借着门缝向外窥视,下一刻将门迅速打开。
  
  “明晰,是我。”斗笠除下,帽上的雪一并滑下,对上的是冬日里最灿烂的阳光。
  
  我是真心高兴,在这样的日子见到他,不再孤单,像家人一样团圆,只是出口的话却带着刺。“你是谁?”
  
  他微一怔,眼中有着错愕,“你这女人!”随即又说道:“明晰,我日夜兼程,有些累了。”垮下双肩,一脸倦容,眼中有着淡淡的红丝。
  
  “伤还未好,你到哪里野去了?!”说着伸手去拉他的袖子,却被巧妙闪过,望着空空的右手,我微楞,随即尴尬而笑。
  
  “明晰,我身上脏。”他同样尴尬的解释。真是星夜兼程,身上汗湿,冒着些许热气,隐隐的夹杂着腥咸的味道。
  
  “你又受伤了?”望着走在前面的人一径皱眉,恶生恶气的问道。
  
  “我答应过你,自会好生看顾着身体。”仿佛我说了什么动听的话,靖宁笑得一脸温柔幸福。
  
  “这样最好!我可不是专业护士!”
  
  晚饭前他洗了个澡,一脸的神清气爽,半散着头发在灶前烧着什么。我走近身前,黑袍烧得只剩半个衣角。
  
  “好好的衣服烧它作什么。黑色总是禁脏,洗洗就好了。”原来他的恶习不少,从来不洗衣服的?这倒省事。“懒人!伤好了还不干活?莫不是身上这件蓝袍过几天也是这个下场?”若真如此,我才是浪费钱了!
  
  “这衣服太脏,洗不净了!”看着最后一块布片燃净,转身含笑抚着身上的袍子。“我若将它也一并烧了,怕是要得罪你这小人了。”
  
  “急着赶回原是为了气我的?门口就在你的右手边,不送!”换了身衣服就换了个人,我被他骗了!
  
  “明日便是三十儿,想着也许能,过个团圆年,便赶了来。这是我七岁后第一次过年……回家的感觉真好!明晰,我可以这么说吗?”
  
  “当然!走走走,吃饭去。终于寻着个苦力,明日有一堆活计要忙!”他虽扮着苦脸,却眼中含笑。
  
  说是做活,不过疯玩了一天。在院中雪上踩出各种图案,为小树挂上几盏宫灯。写了半日的春联,弄得一脸油墨。他的屋门上被我贴了猪圈常用的对子,好心劝慰,说是为他好,但愿能过上猪一般的日子,除了吃睡再无闲事,惹得他吹胡子瞪眼却莫奈我何。我的门上自然是天女下凡一类的赞誉之词,得意洋洋之际却引来他这么一句:“你这女人好不知羞!”在我的力邀之下,他龙飞凤舞的写了“桃花源”三字,贴于院门之上。拖腮凝望,怀疑他是不是靖宁,怎么这么有文化了?写得一手好字!不觉嘀咕出来,他手刀高举,一副要杀人灭口的样子。被我吃得死死的,他再凶我也是不怕的!
  
  无甚大事,却也折腾到日落。我从不亏待自己,自然是准备了一桌好料!这一顿饭笑闹着吃到子时,兴冲冲地跑到院中放烟火。
  
  来年定会丰收,因为三十儿晚上飘了雪。和着冲天的烟花,红晕的宫灯,这一晚温馨而美丽。
  
  “唉~~~我又长了一岁!”喝着小酒感叹岁月无情呐!“靖宁,今儿高兴吗?”我能为他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。
  
  他将杯中酒潵于地上,而后仰望夜空。
  
  “你这是做什么?今晚无星无月。”还真是怪人,最初评价一点不假。
  
  “我在拜心中之月。”
  
  “许愿么?是什么?”
  
  “求来生之约……”
  
  “来生?……”呼出的哈气吹拂着半空的雪花,未及触地便已融化消失。跌入躺椅,痴痴的望向在雪中转瞬即逝的烟花,绚烂而美丽,只是太过短暂!来生?……
  
  “嘿!靖宁,太过高深我不明白呐。我只记得老人说过:年初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开开心心的,这样一年都会顺利!所以,喝酒,喝酒!莫错过这好时候!”
  
  “……若此时想往,来年会实现么?”连干三杯,他眼神灼灼的注视着我。
  
  “真是年纪越大越不济事了。才几杯酒下肚就已天旋地转,靖宁,你刚刚说了什么?不要乱动,我晕得很!”佯醉,手抚上额头,双眼紧闭。我,对你说不出狠绝的话,是我太过善良,还是太过残忍?
  
  “唉……”一双大手帮我揉着太阳穴,一下一下。“明晰,你快乐就好。……”
  
  这个混蛋!嘴唇翕动,紧闭的眼睑仍是没能阻止泪水滑出。莫不是来年我都要以泪为伴?!感觉热气扑面,眼前出现阴影,迟移的,温热湿润的唇吻上眼角的那滴泪。“明晰,要快乐。”
  
  我若是已沉沉的睡去该有多好?也许真的醉了,出现幻听,一定是的!看,我已腾空而起,梦中已在飞翔。感觉气流浮动,没多久便陷入棉被之中。
  
  额角相触,靖宁单膝蹲地在我耳边呼着气。“明晰,我若是能再自私些,定让你离开他!因为他并未让你快乐起来,只是离开他你或许会更伤心。我,什么也不能去做,只能这么默默守候,直到你不再需要。我……”擦过唇边,这一吻轻轻的落在了额头。“睡吧,我会一直都在。”
  
 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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