星落神州起波澜 第四十四章、破阵破心
星落神州起波澜 第四十四章、破阵破心 (第1/2页)哒哒哒哒哒——
清脆而富有节奏的敲击声突然飘响在每个人的耳际。他们扭头要寻找声音的来源,却一无所获。嘘声渐渐平息。
同样的声音也飘响在芍药耳侧。这曲调她很熟,是一首琵琶和鼓合奏的名曲——《破阵》。
可是,怎么会突然有人奏起曲子来?
她耳侧响起了白钰低沉的声音:“去拿琵琶!”她下意识地要照做,才一转身,柳万枝已递上了她的琵琶。
“这曲儿,你应该会的!”
她望向白钰,只见他盘膝坐在那幢青瓦房的屋顶,双手不断起伏着,正好合上了耳畔敲击声的节奏。
这么说,他是在替自己救场?一股温暖而酸涩之感在她心头涌动。她来不及细想,鼓声独奏已经要结束了,是琵琶进场的时候了。
她今天穿的水袖很长,本不适合弹琵琶。好在这水袖是由薄丝织成,极为纤巧。她索性将它扯了下来。
跟在裂帛之声后的,是嘈嘈切切的琵琶声。
琵琶乃西漠乐器,有凌厉之气,而《破阵》曲本就是战场杀伐之乐。恍惚间,听者仿佛被带回到了那个铁马冰河的仙魔战场。
白钰的伴奏给了芍药一种莫明的安心感。她手指如上下翻飞的白蝴蝶。瘦弱的人和纤细的琴弦,却奏出了绵密如雨的金铁交击之声。
马蹄急,弓弦吟,刀枪鸣,战鼓催,杀人快哉!
台下,有胆小的孩儿躲到了母亲身后捂住了耳朵。
唯一美中不足的是,鼓点声太过清脆,没有低沉浑厚之感。
好在,柳拜很快反应过来,低沉的大鼓很快盖过了清脆的敲打声。
但在芍药耳中,只有那清脆的敲击声!
薛吟霜和夭夭惊讶地盯着白钰。他正遥望着戏台,手指曲起,在几块大小不一的瓦片上有节奏地敲击着,和戏台中央的琵琶声遥相呼应。
方才她们听戏正入迷着,芍药却突然丢了魂儿似的不动了。她俩还在纳闷儿,白钰已经用风华削了几块大小不一的瓦片。丢下一句“不要说话”就敲了起来。
这般机变和果断,让薛吟霜对白钰的评价又高了几分。
况且,他的鼓艺似乎也挺不错。
乐曲渐渐到了高潮。芍药的手指快到几乎看不清。柳拜的额头也渗出了豆大的汗珠,一颗颗滴落在鼓皮上,旋即被震散。薛吟霜注意到,白钰敲击的青瓦上,已经沾染了一丝血色。
终于,芍药当心一画,琵琶声骤停。柳拜也重重砸下一槌,鼓皮应声而破。
排山倒海的叫好声盘旋而上,惊得浮云四散。
“我说呢,大名鼎鼎的罗生百戏怎么会犯这种低级错误,原来是在卖关子!”
“《锁麟囊》唱到一半换成《破阵》,这可太新鲜了!”
“诶我记得陆家家主对这种玩意儿有个说法来着,叫什么?”
“是叫……串烧吧?”
“对对对,就是串烧!”、
杜鹃离台边近,听清了人群的议论后她不由得长出一口气,当即拉着众人起来谢了幕。
芍药依旧浑浑噩噩,鞠躬、起身、下台,都是柳万枝拉着她做的。她望向白钰方才坐着的檐角,那里只有一只雀儿歪着头和她对视。
“诶刚才那鼓点怎么回事啊?”
“万枝你怎么想到要递琵琶给芍药的?”
“不知道啊,我好像听见有人说‘拿琵琶给芍药’,我就去了!”
“不会是见鬼了吧!”
“哪能啊!是有神仙保佑!”
回去的路上,众人七嘴八舌地讨论着。芍药在马车里望着窗外,心神不定。
“好好的弦儿怎么就断了呢!”
“我的鼓也坏了!”
“一定是李北枝那小子,昨天他找我拿器房钥匙,说要把他的东西拿走,我就给他了!”
“这老小子,搞这种上不了台面的小动作!”
“要不是咱芍药心灵神会,咱们罗生百戏可就完了!”
“是啊多亏了芍药!”
芍药回过神来,轻吐一气:“不是我,是白公子。”
“开始敲打鼓点的是他,让万枝拿琵琶上来的应该也是他。也是他,让我弹《破阵》的。”
嘭——门被撞开,乌泱泱一帮人涌了进来。
白钰吓了一跳,连忙把手从薛吟霜手里抽了回来。
他起身负手:“怎么了,诸位?”
“白公子,让我看看你的手。”人群自动分开,芍药戏服还未脱去,款款走向白钰。柳拜在檐角发现了几块带血的瓦片。
“呃,不必了吧?”
窗外飞进一个身影:“药买来——”正是夭夭。
她也被人群下了一跳,最后一个字生生咽在嘴里。
“怎么了?”她悄悄挪到薛吟霜身边。薛吟霜微微摇头,示意她不要说话。
众人听见夭夭言语,又是一阵骚动。
芍药走上前,扯了扯白钰的手臂,白钰不为所动。
芍药抬头,桃花眼里,水雾迷蒙。
她没说话,他却懂了。
“求求你……”
手上的力道放松了。
芍药小心翼翼捧起那双白皙有力的手。
中指指节上血肉模糊的伤痕是如此触目惊心。修道者的躯体虽比常人坚韧一些,但到底还是血肉之躯。还好,伤口上挂着一层白霜,起码血已经止住了。
芍药的视线一下子变得模糊,若不是有旁人在,她恨不得将这双手搂进怀里。
她倒退一步,垂首低眉,不想让旁人看到她的眼睛。
“白公子大恩,罗生百戏没齿难忘!”
身后众人也瞥见了这双手,纷纷附和。
“看!我就说他有桃花吧!”众人走后,夭夭朝薛吟霜一摊手,“你没看到芍药姑娘的那个眼神哟——啧啧啧!”
“白公子义薄云天,换了谁都要感动的!”
薛吟霜小心翼翼地替白钰上药、包扎。夭夭本想自己动手的,可看到白钰龇牙咧嘴的模样只得作罢。
自己怎么就毛手毛脚的!她心里暗恨。
“笃笃笃——”敲门声响起。
“白大哥,是我!小毛头!”话音未落,小毛头已推门而入,怀里还捧着一个精致的小盒子。他将盒子小心翼翼地摆在桌子上,而后扭头就跑。
“芍药姐姐说这是一点心意,她本该亲自送来,但是她有点儿不舒服,改日再来谢过白大哥!”
夭夭眼疾手快,屈指弹出一道剑气,磕开了盒盖。
里面,安安稳稳地躺着一叠交子。
薛吟霜眉尖一挑,看向白钰。
“己所不欲,勿施于人。我们若是客套,反倒让他们自觉不义。先收着,离开时再还给他们!”
“非也非也!”夭夭吹了声口哨,从那厚厚一叠里抽出一张塞进怀里,“礼轻情意重,咱们就收一张!”
芍药眉头一皱,将那封写了一半的笺纸揉作一团丢进香炉,将笔一丢,颓然地倒在椅子上。
这信纸是奇异的桃花色,唤作薛涛笺,每一张都价值不菲。而这已经是她丢掉的第十七张了。
良久,她深吸一口气,换了一道香,才又铺开一张薛涛笺,提笔细细地写了起来。
“白公钰启辞,时行金令,律应清商……”
嘶拉——妖冶的桃花在少女的掌中粉身碎骨。
她的心,碎乱如信纸。
四十四、无心出岫
薛吟霜这几日都躲在房里看那本《玫瑰亲王行迹考略》,连门儿也不出了。这本书近日名头正盛,她作为一个学士自然是要读一读的。此外,她眼见白钰天天和芍药他们厮混,明知只是为了排戏,可心中却总是有一股气,索性眼不见为净。
她还听见了罗生百戏其他人的议论。自那天白钰救场之后,他们便将他当成了自己人,明里暗里还将芍药和白钰说成一对儿。
“看来呀,奴家是没机会做白公子的心上人儿喽!现在他眼里只剩下芍药啦!”这是柳万枝说的,气得薛吟霜当天晚饭都没吃。堂堂中州祭酒弟子,自然是道心弥坚,怎会倾心凡俗……。唔,芍药好像确实不是一般女子。
还有那个杜鹃,笑得眼睛都眯起了:“白公子往咱芍药边上一站,就似是天生一对儿的金童玉女!”芍药虽身量高挑,体态纤细,但是……薛吟霜低头看了看,在某些方面,她有绝对的自信。
想得越多,便越烦闷,书也看不下去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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