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55 小卖铺

55 小卖铺 (第2/2页)

刘总嘬一口烟,把柜面上的几个东西往前一推,“算算多少钱。”
  
  黄单说,“打火机是两块的,芙蓉王二十五,矿泉水两块,一共二十九。”
  
  刘总从皮夹里拿出一张一百的,“你爸回来了,叫他给我打个电话。”
  
  黄单嗯了声,把一百在验钞机那里刷一遍后找零,他看着刘总出去,上了停在路边的奥迪。
  
  这人开的起奥迪,可以排除了。
  
  原主的记忆里有片段指示,昨晚丢失了一批烟,还有他妈放在被子底下的五千现金,其余的还不确定。
  
  黄单活动手脚,中年人说的没错,去了派出所也没用。
  
  去年原主一家还没搬进小卖铺,就住在后面的工棚里,他们清明回家一趟,等到再回来时,几个房间的门全都是开着的,别说一些值钱的电饭锅脱水机,连钢锯条都被偷走了。
  
  会偷走那些东西,不是当地的农民,就是附近的工人。
  
  派出所的人过来走流程,让原主一家将丢失的物品原价都写了给他们,原主的父母认认真真的对价,等着案子破了,丢的东西能得到相应的赔偿。
  
  结果小偷没抓到,赔偿也没见一分钱,就这么不了了之。
  
  黄单往外头看,桌上的几个人要走了,个个都把脏褂子搭在肩头,提着没喝完的啤酒往对面的工地走去。
  
  桌上堆着空酒瓶,凤爪的包装袋,地上有烟头,口痰,瓜子壳之类的脏东西。
  
  黄单没去清扫,他头疼,想蹲在门槛上缓一缓。
  
  谁知道前后两个工地上的灰到处飘飞,这里的空气浑浊且厚重,扑到鼻腔里很不舒服。
  
  黄单走出小卖铺,发现右边是卖渔具的,顺着那个方向就是挂着牌子的小饭馆,有好几家,中间还有个小卖铺,那是一个工头的妹妹妹夫开的,带过来的工人们都在那家买东西,不好意思上原主家来。
  
  根据原主的记忆,黄单知道,有两次工人要过来,都在半路被那个工头给制止了。
  
  黄单扭头,小卖铺的门头上拉着横幅,写着张老板的副食店这几个字,旁边还有一个酒的广告。
  
  他往小卖铺的右边看,墙角有个简陋的狗窝,是豆沙的家,里面只有孤零零的饭盆和水盆,还有一根磨起毛的狗绳子,狗窝边是块空地,这里原本是个出入口,通往原主家之前住的工棚,现在被一面石墙堵起来了。
  
  空地边是劳务公司,再往那边去,也是吃饭的地方。
  
  工人是按照天数结算的,干活苦,吃的也多,一天三顿在吃的上面舍得花,开饭馆的比小卖铺赚钱多了。
  
  后面可以看见楼层,那是工人的宿舍,所谓的铁皮房子,还有施工的声音,靠在宿舍边上。
  
  原主的父母还在派出所没回来,黄单一个人看门,他没敢走太远,在门口转转就回了小卖铺。
  
  天热,水卖的快,陆陆续续有满身灰尘的工人进来。
  
  黄单以为工人会买最便宜的矿泉水,一块钱一瓶的那种,很意外的发现从他穿越过来到现在,卖出去最多的是营养快线小样可乐汽水这类的饮料,矿泉水只卖了几瓶,都是两块和三块的。
  
  一个瘦黑的老头走到柜台前,边说边去摸裤子口袋,“一瓶金酒。”
  
  黄单知道老头是搭架子的,每天至少要喝十块钱一瓶的金酒,却抽三块钱一包的新庐山,是个爱喝酒的人。
  
  老头认准了金酒,不买其他的酒。
  
  黄单到货架子上去拿,发生金酒很小一瓶,方便揣口袋里,按照这个量,没有老村长划算。
  
  老村长还有开奖的活动呢。
  
  黄单把酒给老头,对方在数着零钱,差两块。
  
  老头说,“先赊着,明儿给你。”
  
  一看就是没少这么干,语气很自然,没丝毫尴尬。
  
  黄单把八块钱收抽屉里,看一眼墙上贴的那张纸,纸上的字是打印的,白纸黑字写的清楚:小本生意,概不赊账。
  
  老顾客和公司里的人,还是会赊账。
  
  黄单又坐回椅子里,棚子能遮住太阳,却没办法阻挡那股子热气,他热的浑身是汗,电风扇的风还没下来,就被热气给赶跑了。
  
  “系统先生,陪我说说话。”
  
  系统,“抱歉,在下正在整理您的苍蝇柜,暂时没有时间。”
  
  黄单疑惑,“我的苍蝇柜怎么了?”
  
  系统,“上次比赛的奖品堆的很乱,在下需要给您归类。”
  
  黄单一愣,比赛啊,他按额角,多久以前的事来着?记不清了,只记得差点死掉,获得了很多积分和奖品。
  
  快四点的时候,原主的父母回来了。
  
  黄单打了个哈欠,撑起眼皮看进门的一对中年夫妻。
  
  张父有一米八出头,比买金酒的老头还黑还瘦,两边的颧骨突出,长的严厉,不笑的时候感觉是在瞪人,他穿着是走的年轻人的风,不服老。
  
  张母也挺高的,一米七多,比较胖,每顿都喝酒,肚子往外挺着,她是那种未语先笑的老好人长相,看着却比张父要亲切。
  
  黄单搜索一下记忆,原主一米八以上,他妹妹一米七,这是一家子大高个。
  
  张父张母人回来了,还把压抑的气氛给带进门。
  
  黄单看老两口的脸色,就知道他们心里也清楚,报案不会有什么结果,丢的东西就真的丢了,回不来的。
  
  张母前一刻还没声响,下一刻就突然就对着张父发脾气,“叫你买监|控,你不买,现在好了,都被偷光了,还开什么店啊,赶紧关门算了!”
  
  张父的眼睛一瞪,“我想家里被偷吗?”
  
  张母也瞪过去,“昨晚要不是你答应去三姑家吃饭,还留下来打麻将,那么晚才回来,小偷会进来把东西偷走?”
  
  张父踢塑料凳子,厉声骂,“扒在麻将桌上不肯下来的是谁?”
  
  张母心虚,就把嗓门提高几分,“你如果不跟那几个人混,一听就答应了说去,我能摸到麻将?”
  
  张父气喘吁吁,“懒得跟你说!”
  
  张母来劲了,好像已经扯开布满岁月痕迹的破布袋子,要从里面倒出一大滩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,“那你想跟谁说?”
  
  黄单一声不吭,托原主的福,他也很淡定。
  
  老两口吵的不可开交,倒是没砸东西,知道砸什么都是钱。
  
  吵完了,张父开门去里面的床上睡觉。
  
  张母拎了个小板凳,坐在门外剥豆角。
  
  有人进来买了桶装的红烧牛肉面和一根火腿肠,轻车熟路的去提桌上的大水瓶倒水泡面,自顾自的坐桌前吃了起来,完全没发觉气氛的不对头。
  
  黄单把支票压好,关上抽屉继续托腮,今天周末,原主不用去办公室。
  
  平时原主也没什么事干,偶尔打印一下文件,大部分时候都是趴在桌上睡觉,看电视,睡觉,清闲的要命。
  
  黄单的余光从门外的妇人身上扫过,她在哭。
  
  家里本来就没钱,那被偷的五千是打算过几天存到卡上,再还给小姨的,现在好了,什么都没了。
  
  还有那一批烟,损失也很大。
  
  黄单摸出原主的手机,是个华为,他刷开看看新闻,有人买东西就算一下账。
  
  不止过了多久,张母的声音传进黄单的耳朵里,“志诚,我那手机响了,应该是你妹妹发的>
  
  黄单起身去推门,里面用木板隔了一个小厨房,跟卫生间在一块儿,他抽抽嘴,转头看向墙边床上的张父。
  
  也在哭。
  
  这是黄单一眼就看到的,他抿抿嘴,沉默着从可乐的箱子上拿走手机,轻轻带上门出去。
  
  张母的手机也是华为,黄单发现“我爱我家”的微信里有个语音,点开后响起轻快的声音,用的方言,他能听懂。
  
  “妈,小瑶说她已经上车了。”
  
  张母哎了声,把手在围裙上擦擦,“那我去菜地弄一把青菜回来,晚上她到的时候得有凌晨三地点了,要下面条吃。”
  
  黄单说,“好哦。”
  
  张母奇怪的转身,“儿子,你什么时候这么说话了?”
  
  黄单没明白,“嗯?”
  
  张母说,“你平时不都是说中吗?”
  
  黄单的眉头动动,“我改了。”
  
  张母总算是缓了脸色,“改了好改了好,人都结婚嫁人了,你是该收收心,过自己的日子了。”
  
  黄单嗯了声,原主在初恋的老家待的太久,生活习惯和说话方式都受到了影响。
  
  五点多,工地收工,工人们一窝蜂的拥进来。
  
  柜台的位置给了张父,他怕儿子弄错价钱,亏了赚了都不好。
  
  黄单和张母没走,俩人一左一右的站着,主要负责查看进进出出的工人。
  
  小卖铺里又没装监||控,眼睛不盯紧点,谁拿了东西往兜里一塞都不知道。
  
  张母上完了小学五年级,算账比不上一年级都没上完的张父,她经常算错价,想起来了就跑出去找人要。
  
  算少了是好的,还有不知道收钱的时候。
  
  这事早就被传开了。
  
  很多工人都愿意来这里买东西,说不定就赶上运气好的时候,一分钱不花买到吃的,还赚几块钱。
  
  黄单看的不怎么专心,还在整理记忆。
  
  原主来了以后,第一件事就是买个超大的计算器,带语音的,结果他也出过错,唯独张父没有。
  
  这一波持续了有一会儿,进出的工人才渐渐变少。
  
  张父在凳子上坐着吞云吐雾,他穿着件宽大的背心,显得更瘦了,“志诚,你早点去车站接小瑶。”
  
  张母说,“不用早点去,小瑶三四点下车,你三点出发就行了。”
  
  她那话是对黄单说的,没看老伴一眼,还气着。
  
  黄单从原主的记忆那儿得知,老两口一般时候能冷战一周多,最高纪录是一个多月,就是照常吃饭睡觉,一句交流都没有。
  
  这回估计不会,因为女儿来了。
  
  工人的作息时间不规律,晚上会有人过来买东西,吃的喝的穿的用的都有,原主一家在外面的桌上吃饭。
  
  黄单对伙食的要求早就不高了,只是他真不喜欢蚊子,这里还有苍蝇。
  
  他抽了张纸巾,准备把桌角一个苍蝇尸体弄起来。
  
  张母看见了,直接就伸手拨到水泥地上去了。
  
  黄单,“……”
  
  张母说,“等小瑶来了,你跟她一起去进货,带点苍蝇贴回来。”
  
  黄单没心思吃饭,目光跟着苍蝇跑。
  
  比起苍蝇,还是蚊子讨厌,黄单忍着疼痛去抓胳膊上的大包,蹙眉想。
  
  平时吃过晚饭,一家人会仰着脖子看法制频道,昨晚被偷了东西,电视也没开,要不是隔一会儿就有人来买东西,氛围更差。
  
  张母去打水回来,叫黄单去洗澡睡觉。
  
  黄单提着水桶穿过小厨房,推开卫生间的门进去。
  
  说是卫生间,其实就是楼梯下面的那个逼仄的小空间,地上很多水,湿答答的,放着好几个盆。
  
  黄单把水桶提到水龙头下面,兑了凉水后就蹲在地上,脱了衣服裤子拿毛巾洗澡。
  
  这洗澡的方式黄单熟悉,在第一次穿越进去的村子里就是这么来的。
  
  他随便洗了洗就穿上t恤短裤出去,空间太小,里面很闷,再不走,澡就白洗了。
  
  张母在水池那里洗碗,“冰箱里的梨子不吃就坏了,拿一个上去吃。”
  
  黄单照做,带着大黄梨上楼。
  
  跟楼下相比,楼上非常的空,也非常的宽敞,就摆着一个衣橱,几张放东西的小桌子,还有两张床,中间拉个帘子。
  
  原主的妹妹睡里面那张,原主睡靠近楼梯的床。
  
  黄单坐在床头,看看算不上房间的房间,觉得自己在这个夏天要被蚊子咬||死。
  
  楼下的声音传到楼上,会特别大。
  
  黄单根本没法睡觉,他记不清是第几次翻身,也不知道自己的胳膊腿上有多少包了,“系统先生,有治蚊虫叮咬的产品吗?”
  
  系统说有,麻利的给他买了一瓶,并且划掉了该付的积分。
  
  黄单扒了衣服,把浅绿色的药膏挨个涂抹在蚊子包上面,冰冰凉凉的,很舒服。
  
  他叹气,积分果然很重要。
  
  迷迷糊糊的,黄单听到争吵声。
  
  张父张母又吵起来了,陈芝麻烂谷子抖一地,俩人就站在那上面乱蹦,看谁蹦的更高。
  
  黄单没下楼劝架,说什么都没用,反而会被骂,就让他们吵,吵累了就行,这是原主的经验。
  
  凌晨三点左右,手机闹钟没响,电话响了。
  
  黄单抹了把脸,按下接听键,“喂。”
  
  那头是张瑶的声音,“哥,我马上就要到站啦。”
  
  黄单说,“我现在就出发。”
  
  张瑶笑起来,“慢点开车啊,晚点也没关系的。”
  
  黄单把手机放床上,换了衣裤下楼。
  
  楼下不是漆黑的,有光亮从楼梯的窗户那里溜进来,那边是工人宿舍,电费不要钱,开了好几个灯。
  
  黄单轻手轻脚的去开门,撇了眼小床,看见张父张母背对着背睡觉,他以为二老都没醒。
  
  张母先开的口,“慢着点开。”
  
  之后是张父的声音,“开导航,看好路,别戴耳机听什么音乐。”
  
  “我晓得的。”
  
  黄单拉开小卖铺的门走出去,他抬头看天,猜测明天不是个好天气,可能有雨。
  
  原主家的车是俩比亚迪,买了有几年了,保养的都还可以。
  
  这是张父的第二辆车,当初他买第一辆大众的时候,村子里只有他有车,现在过年能看到跑车名车。
  
  黄单坐进车里,拉上安全带就去开导航,他调整一下后视镜,将车子开离小卖铺。
  
  把小卖铺甩的越来越远,黄单才知道那一片有多荒凉,难怪会开发失败。
  
  快一个小时后,黄单到了车站。
  
  里外都很乱,举着牌子的,拉客的,嘈杂声一片。
  
  黄单没往人群里凑,他靠在墙边,手抄在口袋里,隔一会儿就看看手机。
  
  到点后,出站的脚步声就从通道另一头传来,往出口这里靠近。
  
  有一个高高瘦瘦的女孩走在人群里,烫着齐肩的卷发,大眼睛高鼻梁,很好看,她的视线四处扫动,眼睛忽然就亮起来,“哥——”
  
  黄单走过去,看见女孩旁边还有个男人,个头很高,长的很壮,面部线条偏硬,利落分明。
  
  他看过去,男人看过来,目光在半空碰上,又错开了。
  
  作者有话要说:今天太困,写少了点。
  
  这章写了点阿黄的高中生活,提了一下那谁谁。
  
  工地附近的小卖铺是我家开的,东西的价也是按照我家来卖的,和开在别处的其他店会有不同,不要在意哈,里面多数都是真实经历,很少有虚假夸张的情节,继续给小伙伴们讲一讲社会底层的一些现象。
  
  哈哈哈哈哈我发现我真的在通过这篇文讲我的故事,等到故事讲完就该完结啦
  
  年纪小一些的小伙伴可能会没有代入感,那就看阿黄和他男人的感情戏啊,很温馨的。
  
  到月底了,我又来求营养液了,乖乖的拿手捧。
  
  明天见明天见明天见!
  
  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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