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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十三章 御驾亲临动龙辇 鼓角横吹启莺啼

第四十三章 御驾亲临动龙辇 鼓角横吹启莺啼 (第1/2页)

“臣愿带本部兵马镇守成皋。
  
  无论梁国有何异动,不使秋风过此关。”
  
  晋时成皋关,乃是洛阳东屏,
  
  北临黄河,南望嵩山,东临汜水,
  
  向西则是一片坦途,直通洛都。
  
  踞此可拒齐梁之地,失之则洛阳再无险可守,处境危殆。
  
  此关在汉代唤作汜水关,周名虎牢关。
  
  (笔者案:《三国演义》谬将一关拆作两关,徒增笑耳。)
  
  楚汉争霸时期,刘邦破司马家家主塞王司马欣于汜水关下,羞辱性地将其斩首二度,又据此险关与霸王约以鸿沟为界,方有后世楚河汉界的典故。
  
  此战乃是刘邦扳平劣势,将楚汉拉入均势对抗阶段的标志战役,汜水关也因此役名扬天下。
  
  但是晋代司马氏也因此羞提汜水,
  
  将汜水关易名成皋关,
  
  与函谷,孟津,伊阙并为洛阳四御。
  
  “成皋关吗?成皋,乃是昔东虢封邑。
  
  东虢公荒淫放诞,寄孥于郑,终失其国。
  
  晋人以此命名要隘,也是一般荒唐。
  
  其后洛都之陷恐怕也正是应了东虢之谶。
  
  朕闻穆天子尝豢虎于此以摄徐夷,
  
  彼虎牢之名,方彰盛世之威。
  
  李冲!”
  
  随着魏王一声喝,群臣阵中便踱出一人,俯身便拜,
  
  “臣应喏!”
  
  此人双鬓垂霜,鱼尾高扬,已非少年,
  
  但那方鼻阔口,剑眉龙睛,三缕神仙须,依然勾勒出一副美男形象。
  
  若是时光倒流数十载,怕不也比得那玉润卫玠,傅粉何郎?
  
  魏王不等他跪下,便是一把托住,也是予了十分圣眷,
  
  “陇西公不必多礼。
  
  朕欲复古虎牢之名,还需烦劳陇西公为朕捉笔拟诏。
  
  (笔者案:隋代关名虎牢有实据,至唐时避李虎之讳,再次改名武牢。)
  
  朕将亲往虎牢题写匾额,安南将军随行护驾,嘉封弘农伯。”
  
  (笔者案:杨懿死后追封弘农郡公。仅此一点,他的后人可当得弘农杨氏正脉。杨震第八代嫡应为杨佺期,其上历代均有传记。而隋书所记,杨坚之祖,杨震八代“嫡”杨铉,不知为何出走燕北投靠慕容氏,或为旁支,或为续貂,盖莫知焉。)
  
  此言一出,杨懿,李冲皆是大惊。
  
  前者内心惶恐已胜过感恩之情,忙伏地奏道,
  
  “陛下!梁国若有异动,虎牢首当其冲,望陛下三思!”
  
  “无妨。朕既有卿,秋风不渡虎牢关。
  
  只是,朕也想知道这股秋风,凉否?尚温否?”
  
  “起驾!”
  
  黄门唱响,长戈彩幡东向去,尘头蔽日不见天。
  
  杨懿扶正缨盔,扯过马缰,望着眼前行军方阵络绎不绝,知道已是事无可回,于是咬牙喝道,
  
  “延靓,延随!速回本部点齐兵马,星夜兼程,驻守虎牢!”
  
  “喏!”
  
  “喏!”
  
  缑氏镇地处自东入洛的官道要冲,平日里自然人流熙熙。
  
  可是今日却别是一番景象,
  
  街道上空无一人,商家分分打烊,
  
  重要的道路口,都有甲士设岗盘查。
  
  庆云一行人一进缑氏镇,就被“请入”了一处茶馆,盘查身份。
  
  庆云,暅之都是南人,此时不想多事,便掏出了小龙王的令牌。
  
  诸将官见了令牌哪儿敢怠慢,立即着手帮众人登记办理临时关牒。
  
  这关牒本来是长途公干人员用以证明身份的文件,以便公人途经各关隘,州府时能得到应有规格的照应。
  
  此时军方设卡为所有流动人口办理临时关牒,那自然是基于特殊形势的临时戒严。
  
  诸人知道多问无益,为了尽快能够恢复自由,便也做出了配合姿态。
  
  暅之望出范阳,刘赢来自河朔,瓠采亭以平城为贯,在北朝自然不会有人多做盘问。
  
  轮到殷色可的时候,她将小嘴一撅,随手在籍贯栏写下了“河内”二字。
  
  负责登记的武官瞟了一眼,哼了一声,
  
  “呦,河内郡啊,哪个县的?”
  
  殷色可心下颇有些气恼,河朔,平城,皆是北魏边郡,可是也未见他们出言质疑刘赢,采亭。
  
  自己可是天子脚下河内出身,对方却出言刁难,难道是有心消遣本小姐?
  
  她心里虽是这么想,却仍是向对方抛了一个媚笑,
  
  “小女子家乡据此不远,此地河北温县便是。”
  
  “温县?”,那武官忽然回头问了一句,
  
  “温县可在共县南?”
  
  旁边一个文士打扮的官员应声道,
  
  “正是。温县在共县西南,正居要道。
  
  自温县渡河,即可直抵嵩山。”
  
  那武官眉头一皱,望了一眼殷色可身后长剑,吩咐了一声,
  
  “来人,验身!”
  
  左右立时冲出十数甲士,两两一组将庆云等人拦住。
  
  剩下来的几个粗壮汉子,不由分说便将殷色可肩头按住,又有两人分别擒住她两条玉臂。
  
  暅之衡量了下形势,不想和官军有什么正面冲突,于是以眼神向众人示意少安毋躁。
  
  殷色可见状,挣扎了几下,便也放弃了。
  
  只是抓住殷色可左手那名武官没有半分怜香惜玉的意思,
  
  擒了后者腕脉,另一只手便将袖子向上撸去,滑出一节粉雕玉琢般的臂膀。
  
  北朝虽然男女之风教前朝开放,但一个女子又哪里受得起如此屈辱?
  
  眼见殷色可两颊绯红,双目含泪,眼见就要哭将出来。
  
  庆云见状正要爆发,却见身边的武将像似终于松了口气,鱼贯撤回本队。
  
  那个撸了殷姑娘袖子的大老粗忽然腼腆地对着前者一揖,道了声抱歉,也未敢将那袖子撸顺,生怕再唐突了佳人。
  
  殷色可只能含着泪,自己整理了一下上装。
  
  “禀将军,左臂并未发现伤口。
  
  该女身高五尺盈半,应该并非凶手。”
  
  庆云忙将殷姑娘拉了回来,护在身后。
  
  暅之听得那些军爷的对话,猛然想起小龙王离寺的时候隐约提起高贵妃共县遇刺的事情,看这架势,凶手是向着这里来了?
  
  于是他小声的将自己的猜测说与众人,殷色可这才明白为什么唯独自己受了委屈,暗自叹了声晦气。
  
  “还有你!”
  
  那负责登记的武官似乎又想起了什么,指了指庆云,
  
  “就剩你了!”
  
  庆云心念一动,他在南朝典籍官处备案义兴郡人。
  
  可义兴是南朝区划,此时可能会惹麻烦,于是便大笔一挥,便署下当年齐国王族龙兴地——琅琊。
  
  那武官登记完毕,便示意他们去茶楼暂坐,在关牒办下来之前不可随意走动,也不可和其他闲杂人等交流私语。
  
  对这些官员来说,查询行刺贵妃的凶手下落固然是当下要务,
  
  但排查洛东闲杂人等,为魏王进驻虎牢创造一个良好治安环境,更是重中之重。
  
  当年庆易寒刺驾,重伤小龙王,剑指幼帝,震惊朝野,魏人至今记忆犹新。
  
  此番魏王以身犯险,绝不可以出半分纰漏。
  
  因此才设有临时办理关牒的服务站,严禁流窜,言语交流,防止歹人合谋。
  
  庆云等人执有小龙王的腰牌,这些大头兵也不敢怠慢,将他们请进了茶楼二楼雅间。
  
  虽然门口也有甲士守卫,但比起楼下嘈杂的大厅,确实清净了许多。
  
  庆云打眼望下一看,嘿,熟人还真不少。
  
  綦毋使团,佛贤大师,还有客居兰若的杨绍先都被分别安置在楼下。
  
  他们彼此间都被甲士分割开来,禁止交流,庆云也自然没机会下去搭讪,只能悻悻坐回自己的包间。
  
  这茶馆虽然临时被军方征用,可是该有的服务却也一样没少,不时有小儿跑来询问是否需要小食茶水,一定价位内免单,由军方付费。
  
  庆云他们坐了雅间,标准自然也高些,两位女孩点了许多干果,面点,居然仍合标准,那她们自然也就却之不恭了。
  
  北魏没有新鲜绿茶,泡茶用的都是蜀地茶饼,在包间里也是满满放了一盘,任这几位小爷取用。
  
  过不多时,茶楼的戏台拉开帷幕,只见台子左面是各式鼓具,有鼓钲,棡鼓,大鼓,小鼓,金钲,摆放的错落有致,自然是为了方便操鼓手统一击奏。
  
  随后便有三名大汉走上台来,抱腕唱名,一人走到了那架鼓钲之后,另外两人分别掏出了两只号角和桃皮筚篥,站到了台子右侧。
  
  那击鼓汉身形一定,便将也双腕抖得如捣蒜一般在长形棡鼓上拼命敲打,脆响声骤如疾雨,扣人心扉,
  
  只见一名女子,遮面露腹,扭着蛇腰,莲步轻摇,踏着鼓声快步踱上台来。
  
  随着呛地一声钲响,那女子落定在戏台中央,端起手中四弦琵琶向台下盈盈一拜。
  
  虽然轻纱半掩面目,但那女子顾盼之间含情脉脉,端得也是勾魂摄魄。
  
  殷色可见状,顿时尖叫起来,
  
  四弦琵琶可是新兴乐器,虽然先前三名男子摆得架势分明就是要演奏传统鼓角横吹曲,可是配白弹唱的小姐姐居然用了琵琶,这种传统曲艺和潮流音乐的结合,倒是颇为新颖,一下子就把殷家这位小妮子燃噪了起来。
  
  庆云没见过什么世面,呆头呆脑地向外张望.
  
  引得瓠采亭一阵冷哼,“肤浅!”
  
  这鼓角横吹曲,是古代军乐师闲时所创,用来给那些赤脚大兵解闷的。
  
  因为普通兵卒的欣赏水平普遍比较低,故而所奏多半是下里巴人之曲。
  
  后来这种曲艺渐渐流入民间,被茶馆用来招徕生意,那纯粹的曲儿就不够用了,因此便配了俏丽女子用弹唱讲故事。
  
  这故事呢,又从短篇渐渐发展为长篇,章回,吊着你的胃口,天天都念着来坐坐,茶馆文化就这样形成了。
  
  一阵号角开鸣,鼓声隆隆渐起,庆云神炫心迷,脑海中似见挑灯亮剑,沙场陈兵。
  
  阵阵横吹声,如唤边关牧马,怨柳春风。
  
  场间诸位看客,有的陷入沉思,有的随着节拍,摇首顿足,甚是迷醉。
  
  一旁的军卒甲士,偶尔有人双腮挂泪,似是激起了边关铁血往事的追忆。
  
  欻地一声钲响,倏然万籁俱寂,无声尘暴忽起,破碎万物虚空,众人神识未及归府,
  
  只闻一阵如珠玉般的弦响,便将彷徨间的三魂七魄纷纷聚拢,循声漫步于梦境之中。
  
  那操弦女子一开场,宛若莺啼鹃泣,空灵飘渺,似是用梵咒召唤出一个结界,将茶客的心神锁在了盗梦而成的空间。
  
  “唧唧复唧唧,木兰当户织。不闻机杼声,惟闻女叹息。
  
  问女何所思,问女何所忆。女亦无所思,女亦无所忆。昨夜见军帖,可汗大点兵,军书十二卷,卷卷有爷名。阿爷无大儿,木兰无长兄,愿为市鞍马,从此替爷征。
  
  东市买骏马,西市买鞍鞯,南市买辔头,北市买长鞭。旦辞爷娘去,暮宿黄河边,不闻爷娘唤女声,但闻黄河流水鸣溅溅。旦辞黄河去,暮至黑山头,不闻爷娘唤女声,但闻燕山胡骑鸣啾啾。
  
  万里赴戎机,关山度若飞。朔气传金柝,寒光照铁衣。将军百战死,壮士十年归。
  
  归来见天子,天子坐明堂。策勋十二转,赏赐百千强。可汗问所欲,木兰不用尚书郎,愿驰千里足,送儿还故乡。
  
  爷娘闻女来,出郭相扶将;阿姊闻妹来,当户理红妆;小弟闻姊来,磨刀霍霍向猪羊。开我东阁门,坐我西阁床,脱我战时袍,著我旧时裳。当窗理云鬓,对镜帖花黄。出门看火伴,火伴皆惊忙:同行十二年,不知木兰是女郎。
  
  雄兔脚扑朔,雌兔眼迷离;双兔傍地走,安能辨我是雄雌?”
  
 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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