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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9章 委屈

第59章 委屈 (第2/2页)

说着又打量她两眼,惊奇地道:“您这是哭过啊?”
  
  花月点头。
  
  神色复杂,霜降想起些旧事,直摇头:“您以前最讨厌女儿家在您跟前哭哭啼啼,那远县来的小郡主在您跟前摔哭了,您还让人把她扔出了西宫,说哭是最没用的事儿。”
  
  “是我说的。”花月很是坦荡地认下,然后指了指主屋,“可我现在发现,哭有时候也挺顶用的,该哭还是要哭。”
  
  霜降:“?”
  
  弯了弯眉梢,花月捏了袖口跟着往里走。
  
  庄氏得的是风寒,但养了这么些日子,不见好转,反而是更严重了。她靠在枕上眼眸半阖,知道李景允就坐在面前,也说不出什么话来。
  
  母子二人对着沉默,花月一连给李景允行了好几个礼,这人才开始说起最近应酬遇见的趣事。
  
  庄氏听着,似乎在笑,等他们要走的时候,她拉了花月的手虚弱地道:“你好生养身子,不用总是过来,怪累的。”
  
  花月一愣,这才想起自个儿骗她说的怀了身孕。
  
  这肚子里一个月也没什么反应,她有点心虚,连声应下,起身告退。
  
  “夫人,喝药了。”
  
  霜降把药给她端来,庄氏伸手接过,一口口喝完,末了靠在软枕上问:“最近外头可有什么事?”
  
  “回夫人,都好着呢,咱们将军府正是得圣眷的时候,公子官途坦荡,将军……将军最近也挺好。”
  
  眉眼温柔地弯下来,庄氏点头,似乎是想说:这样就挺好。
  
  但她没力气了,靠在枕上奄奄地闭上眼。
  
  ***
  
  花月寻了个机会,去找了一趟苏妙。
  
  李景允不相信的事情,她可以说给苏妙知道,只是,苏妙听了好像不怎么惊讶,倒是神色复杂地喃喃:“说的原来是舅母吗。”
  
  “什么?”
  
  “没什么。”苏妙摆手,“我只是觉得舅母不容易。”
  
  “所以表小姐能不能帮帮忙?”花月殷切地看着她,“我想找足了证据给三公子知道,好让夫人沉冤得雪,可现在将军与我急了脸,他不肯再吐露相关之事,只有那康大人,你也算熟悉,他还能说一说这内情。”
  
  撑着下巴看着她,苏妙道:“熟悉归熟悉,他也不至于跟我说这陈年旧事,若是愿意说,何不直接跟表哥说了?”
  
  这倒也是,花月皱眉。
  
  “再过两日宫里要省亲,舅母病成那样,不如就小嫂子带我去看看表姐吧。”苏妙道,“咱们这儿没主意,表姐是个聪明人,她许是能有办法。”
  
  将军府的长女,入宫好几年了,封的是惠妃,虽无子嗣,但也一直受着宠。
  
  花月是不太想进宫的,几个推脱的理由都在肚子里打转,但苏妙又说了一句:“也能顺便见一见姚贵妃。”
  
  往日这些官眷进宫请安,都是往中宫走的,但李景允与东宫关系亲近,李景允刚得了官职,他们这一家人顺道去给姚贵妃请安,也是规矩之内。
  
  “好。”花月应下了。
  
  那禁宫过了五年,早已不像当初大魏皇宫的模样,好几处宫殿翻修改建,就连宫墙也已经重刷过。
  
  也是,那么多魏人的血,怎么洗也洗不掉空气里的腥味儿,不如盖了去。
  
  僵硬地起身告辞,花月乘车走了。
  
  苏妙推开沈知落的房门,进去就往他书桌上爬,爬上去坐好,两只腿不规矩地晃来晃去:“你怎么也不出去见见?”
  
  白她一眼,沈知落道:“她又不是来找我的。”
  
  “我以为你会想见一面呢,还特意留着小嫂子喝了会儿茶。”苏妙揶揄,狐眸眯起。
  
  放了手里的书,沈知落抬手搭在她腿两侧的桌沿上,没好气地道:“她是我看着长大的人,也是我倾注了心血救回来的人,多的是生死交情,不是非要缠腻腻地见着人。”
  
  羡慕地叹了口气,苏妙道:“我也想同你有生死交情,要不我去死一下试试,你救我回来,咱们就有了。”
  
  “别瞎说。”
  
  沈知落看她两眼,余光瞥见她撑着桌的手上有条刮伤,还冒着血丝。
  
  脸色一沉,他伸手拿起来:“这怎么弄的?”
  
  不甚在意地看了一眼,苏妙道:“方才起身送小嫂子,起得急了,刮桌弦下头了。”
  
  “你个姑娘家,能不能斯文些?”他连连皱眉,“也不知道拿个东西包一包?”
  
  “我这不赶着来见你么?”苏妙左右看了看,晃着腿道,“也没什么东西好包。”
  
  她是个不带手绢的小姐,沈知落这人更是一身清冷,浑身上下除了个乾坤盘什么也不带。
  
  “也没什么要紧,这点小伤,还不如我在练兵场上摔得疼呢。”她甩开他的手,刚想挥一挥,却又被他抓了回去。
  
  沈知落看了那伤两眼,顺手扯了自个儿那满是符文的发带,就着干净的地方给她缠上。
  
  “以前魏国有一名武将来与我问命,我说他命不久矣,他不信,说这一仗归来身上无重伤,只手上几个细得包都不用包的小口子,如何会命不久矣。”
  
  苏妙听得来了兴致:“然后呢?”
  
  “然后没两日他就死了,就死在这几个小伤口上。”沈知落面无表情地道,“你眼下要是也死在这儿,太子会找我麻烦。”
  
  黑底红线绣出来的发带,衬得她的手格外白嫩,苏妙满眼欢喜地摸了摸,小声问:“这东西就送我了?”
  
  “没有。”他重新拿起书,“洗干净还给我。”
  
  入了她的手里了,还能拿得回去?苏妙哼笑,宝贝似的捂着发带,跳下桌就往外跑。
  
  这流氓劲儿也不知道跟谁学的。
  
  眼里划过一抹笑意,又很快消失不见,沈知落垂眼看着那乾坤盘,微微皱眉。
  
  尹茹等人知道花月要进宫去省亲的消息,吓得连忙来拦。
  
  花月没有搭理她,尹茹气得去找沈知落想法子,可谁知沈知落竟然也道:“让她去吧,她还有一件事要了。”
  
  庄氏一日比一日不清醒,花月也一天比一天着急,她急切地想找出姚贵妃谋害尤氏的证据,可已经十年过去了,再有证据也化了灰,进宫去一趟,也都是徒劳。
  
  沈知落知道这个理,但他不会再去拦着。
  
  人都是有自己的命数的,哪怕算到了,也要硬着头皮把这路走完。
  
  花月进宫见着了惠妃,这是个极为端庄的姑娘,听她前后说完话,也只是双眼泛红,半分没露狼狈。
  
  “三弟娶了个好媳妇。”惠妃笑着道,“母亲有你心疼照料着,本宫也放心。”
  
  “娘娘可有什么办法?”花月低声问。
  
  惠妃摇头,轻叹着气道:“姚贵妃在宫里便是只手遮天的,莫说还有太子给她撑腰。眼下各家各府的掌事院还在拆撤,中宫那边也无暇顾及,你就算问破了天,也不会有人敢出来说姚贵妃半句不是。”
  
  “妾身还有一事不解。”花月皱眉,“这姚贵妃因为私情害死臣子正室,就不怕陛下知道她有二心?”
  
  惠妃吓了一跳,扶着凤座道:“你哪来那么大的胆子,还敢将这事往陛下面前捅不成?这里头可还有父亲在,早早就是个死局。”
  
  定了定神,她道:“你也别多想了,好生回去照看母亲吧。”
  
  “……是。”
  
  儿女夹在这当中,自然是先考虑父母的命,冤屈不冤屈的,能活着就行。
  
  花月叹了口气,
  
  离开了惠妃宫里,苏妙与她一起走在宫道上,小声道:“表姐都说没法子,那咱们也不用非去跟姚贵妃请安了。”
  
  “得去。”花月捏了手,双眼平视前方,“就算束手无策,也总要见见这位娘娘长什么模样。”
  
  行礼而已,她以前在宫里也是这么过的,不会觉得繁琐,姚贵妃宫里人多,她也只是带着苏妙行礼叩头,再远远地看上一眼便走。
  
  周和朔今日也在姚贵妃宫里陪座,听见将军府的人来请安,脸上尽是笑意。
  
  还是景允的夫人懂规矩。
  
  “殿下。”身边有个奴才突然开口,“方才那穿浅青色锦服的,是李将军府上的夫人?”
  
  寻常时候奴才是不会这么问话的,周和朔侧过头,纳闷:“怎么?”
  
  “奴才瞧着有些眼熟哇……”那老奴摸了摸下巴,“也不知是不是眼花了,倒有些像个故人。”
  
  这老奴才是大魏旧臣,大梁攻魏之前就向他投诚了,没少替他抓些前朝余孽,他说眼熟,周和朔脸色就沉了。
  
  花月和苏妙刚想出宫,身后突然就追上来个宫人,笑着道:“奉贵妃娘娘之命,两位这是头一回来咱们宫里请安,先别急着走,去侧宫看茶。”
  
  察觉到有些不对,花月拉了拉苏妙的衣袖,苏妙眼珠子一转,笑着便应:“好啊,只是我这肚子有些不舒服,让我小嫂子先过去,我去去便跟着来。”
  
  “您这边请。”宫里也不疑有他,转身便给花月引路。
  
  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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