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八章 冷漠
第八章 冷漠 (第2/2页)说完之后,他看到夏青一脸担忧的看着自己,抿了抿嘴,又不情不愿的补了一句:“你们不用怕我这个节骨眼儿上寻思会给你们添麻烦,我要死也是以后你们把我都给忘了之后再静悄悄的死!而且我都琢磨过了,我想死都很难!吃药,我没办法去买。跳楼,我爬不上窗台。摸电门,现在的插座都有什么防触电保险,我摸都摸不着。上吊,呵呵呵,就跟跳楼的难度一样‘低’!割腕呢,我倒是能做到,但是人家说割腕十有八九死不了!”
“你介不介意和我们说说,你的腿是怎么受伤的?”夏青问,她方才也有考虑到另外的一种可能性,那就是会不会当年就是因为朱信厚与外面的什么人结怨,导致对方打击报复,导致了朱学名的残疾。
被问起当初受伤的经过,朱学名的脸色更加阴沉了,浑身微微颤抖,看起来非常的紧张,过了一会儿才逐渐平静下来。
“下了晚自习放学回家的路上,被车撞了,当初就我一个,那条路上没有别人,小街道,路上也没有别的行人,我从后面被撞的,撞到我就懵了,等我回过神来车子就跑了,那条街上也没有监控录像,所以不知道是谁。”他平静下来之后,一开口就连珠炮一样的说了一大堆的东西。
说完之后,他闭着眼睛,深吸了一口气,让自己的情绪尽量平静下来:“就是这么个过程,我被问过不知道几百遍了,我妈还活着的时候想要找到那个撞我的车,但是一点办法都没有,要不是撞人的那个人也找不到,我的腿也好不了,我妈也不至于觉得这辈子都毁了,活不下去,把自己给吊死在厕所里!”
在说起自己的母亲时,朱学名一直以来或者冷漠或者带着讥诮、抵触情绪的脸上才多了几分哀痛,尽管母亲已经离开了几年的时间,但是看得出来,他的伤心和难过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被冲淡。
“你和你母亲过去感情很好吧?”夏青轻声问,觉得这里应该是个切入点。
“我妈是一个特别好的女人,”朱学名瞬间红了眼眶,“我不配有这样的妈。”
“你不要这么说,如果你妈妈还在的话,肯定不会愿意听到你说这样的话。”夏青觉得朱学名现在这种样子看了让人有些心疼和难过,但是从母亲的话题聊开去,果然比较能够让朱学名打开话匣子,开始跟人交流。
“她要是还活着,我不就不用说这样的话了么!我妈都是被我给害死的,我就是个罪人,我这辈子都没有办法偿还欠我妈那么多的恩情,就算是死了,我也没脸见她!”朱学名一边说,眼泪一边顺着他的眼角流了下去,“如果不是我当初那么不小心,如果不是我连个能作伴一起走,关系比较好的同学都没有,可能那天我就不会出那样的事!
手术之后,医生说我手术成功了,很快就能走了,我也很高兴,结果一天一天过去了,我根本站不起来,两条腿一点感觉都没有,我眼睁睁看着我妈一天比一天难过,我眼睁睁的看着她一天比一天打不起精神来,到后来,她两只眼睛看着我的时候,眼睛里面都没有光了!
我那个时候要是能争气一点,努努力,腿赶快好起来,能正常的走路,能把书念完,能考个学校,我妈不就没有事了么!
我也想和正常人一样,念书,考大学,毕了业找一份好工作,把我妈接过去享享清福,让她也看着自己的儿子有出息有能耐没能照顾她了!可是我就是个废物啊!我的腿就是动不了,眼睁睁的看着我妈被我耗得没有了希望,活不下去,最后干脆一死了之,我才是那个应该去死的人呢!”
夏青看着朱学名痛哭流涕的模样,心里也觉得很不好受。
她当初双眼看不到东西的时候,尽管过去两个人之间的感情和关系都很平淡,但是夏青也可以感受到来自于母亲的那种焦虑情绪,尤其是心结解不开,眼睛始终无法恢复视力的情况持续了一段时间之后,母亲的情绪就更加明显。
到后来父母先行离开,把她留给护工去照顾,夏青知道一方面是他们的工作的确放不下,女儿已经安全了,那么他们也就可以放下心一些了。
另外一方面,母亲当时也是一种想要逃离、想要逃避的心情吧,因为太过于焦虑,觉得无法承受孩子以后可能会一直失明的这种情况,所以本能的选择逃走,眼不见,似乎心里面就也能多一些的自我安慰。
包括后来夏青恢复了视力,父母回来接她的时候,她对母亲确认自己视力没问题之后,大松一口气的神情至今记忆犹新。
所以说朱学名的母亲会寻短见,这与朱学名的瘫痪始终没有起色是有一定关系的,但与其说是主因,倒不如说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,这里面还会掺杂朱学名母亲的个性因素,生活、工作境遇,甚至精神病家族史的遗传问题。
不过同样的,从朱学名的这种自责情绪也同样看得出来,他对母亲的感情还是很深的,至少不会像提到父亲的生死时表现得那么冷漠。
“你父母原本的感情怎么样?和睦么?”夏青开口问。
“原本?原本肯定好啊,不然为什么两个人会结婚!”朱学名抹了一把自己脸上的眼泪,“不过生了我这么一个扫把星之后,就完了。我出事之后,我爸赚钱给我治病,我妈到处想要找到那个撞伤我的人。
我爸觉得要是能找到早就找到了,我妈浪费那种时间,倒不如出去打打工,赚赚钱,也帮他分担分担,免得他一个人累死累活,他们两个人因为这个,总是吵架吵架,最后吵到我妈觉得没了活路,一了百了,我爸也傻眼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