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七零七章 浊泪两行
第七零七章 浊泪两行 (第1/2页)袁炜的儿子却不甘道:“父亲,您为皇上一生尽忠,并无大错,若是落到这种结局,孩儿心中不服!”
“逆子!”袁炜用尽最后的力气,甩了他一个大嘴巴道:“你要不照着办,咱们袁家大祸不远了!”
他儿子捂着脸,郁闷道:“知道了……”
袁炜面色一阵苍白,突然挣扎起来,朝西苑方向跪下,高呼道:“皇上啊,臣袁炜给您磕头了!”说完,便僵住不动。
“爹,爹……”他儿子上前轻轻扶他,却发现袁炜纹丝不动,再一探鼻息,竟已经没气了……“爹……”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号,穿透袁家的屋顶,登时引起一片哭嚎声。
嘉靖帝过午回宫,便听到了袁炜的死讯,之后皇帝的心情便一直不好,连晚饭都没吃。毕竟是陪了他二十多年的老臣,就算是条狗,也有感情了,何况他比狗可讨人喜欢多了。
“皇上,忧思伤身啊,”李芳轻声劝解道:“何况有些事情他是说不清楚的,这样的结局对他来说也不坏……”
“朕知道啊……”嘉靖缓缓点头道:“朕只是在想,人心似水哇,当年那个虔诚为朕写青词、一心一意侍奉朕的臣子,转眼就有了别的想法。”说着叹口气,摇摇头道:“不过朕不怪他,毕竟朕已经风烛残年,朱载圳才是风华正茂,作为景王的老师,他不能不为朱载圳着想啊。”
顿一下,嘉靖仿佛为说服自己似的加一句道:“而且,他的行为并不太离谱,虽有非分之想,却无过分之举,就……不必诛心了吧。”幽黄的灯光下,皇帝的身影显得十分瘦弱,仿佛沉浸在一种怀旧的气氛中。
“可是主子……”李芳轻声道:“如果不加惩戒,还让他享受一品大员的哀荣,会纵容不法的。”
嘉靖盯着灯火默不作声,仿佛在思考他的话。
这时,外面传来宫人的禀报声道:“皇上,袁阁老的公子来报丧了。”虽嘉靖早知道袁炜的死讯,但现在才是正式消息。
见嘉靖闭着眼睛、微微摇头,李芳便出声道:“皇上已经歇了,让他把丧表递上来,便先回去治丧吧。”
“明白……”宫人赶紧出去传话,一刻钟功夫转回,将蓝底白字的丧表送到了皇帝面前。
“看看写的什么东西。”嘉靖仍然没有睁眼,躺在龙床上问道。
“是。”李芳打开快速阅读起来,良久才轻声道:“主子,袁炜的遗愿是,请辞一切待遇,以白身归葬乡里。”
嘉靖闻言长叹一声道:“他这是在给子孙消灾啊……”虽然现在嘉靖,看在几十年的情分上,很可能饶了袁炜一门,但将来新皇帝登基,必有人要清算前朝,若看到袁家子孙还在承他恩荫,说不得就会连本带利全算清楚。
既然袁炜都这个态度了,嘉靖自然不会再矫情,准了他的遗奏。
但对其余人,嘉靖帝就不会再拖泥带水了,毕竟那些人,并没有几十年如一曰的侍奉于他,相反,嘉靖认为是他们欠自己的。
欠朕的一定要还!就算你是朕的儿子也不能例外!
第二天一早,在西苑值房外等候圣谕的黄光升,便被太监带到了圣寿宫中。
皇帝靠在躺椅上,经过一夜的休息,他的精神头好些了,至少能斜着身子歪起来了,对黄光升道:“你昨天送来的奏疏,朕已经看过了……”说完看着他,直到黄光升的额头开始渗汗,才展颜笑道:“干得很不错,朕心甚慰。”
黄光升悬着的心这才放下,不敢托大道:“臣与诸位同僚,只是恪尽本分,至于涉案众人如何处置,还请皇上定夺!”其实那奏疏上,已经拟了对涉案人员……也就是伊王和严世蕃等人的处罚,但判的比心理预期要稍重一些,因为以一般经验看,皇燕京会将刑罚减轻一等,这叫恩出于上。
但这次不一般,因为嘉靖压根就没有减刑的意思,反而道:“司寇判得有些轻,朕看不出伊王藩还有存在的理由,还有严世蕃,绞刑不足以彰其恶、警后人,朕看刑部还要再议!”说着仿佛自言自语道:“仅凭这些罪名,判他个凌迟也不为过嘛。”
黄部堂这个汗啊,心说皇上心里这得多大的恨呀……只好唯唯诺诺的应下,拿回奏本,赶紧回去再议。
待黄光升走后,嘉靖对李芳道:“还有个人,外廷不好判,你去解决一下吧。”
“是。”李芳小声道:“奴婢会让他永远闭嘴。”
“嗯。”嘉靖颔首道:“还有东厂,估计全是他的徒子徒孙,你看怎么办。”
“只能先停业清理,”李芳缓缓道:“不过奴婢老了,这个差事可办不好。”
“不要紧,慢慢整。”嘉靖道:“哪天整好了,哪天重开张,朕不着急的。”有了这几颗人头,足以震慑那些不自量力的家伙了。
李芳施礼,刚要出去传话,嘉靖又叫住他道:“朱载圳就藩的事儿,还没筹备好吗?”
“这种事儿,”李芳轻声道:“说慢,一年半载备不齐;说快,这个月出发都行。”
“那就这个月。”嘉靖道:“让他立刻去归德府,老老实实当他的太平王爷……”说着又叹息一声道:“其实他要是不蠢,五年前就该去了,现在……”
“裕王爷仁厚,现在也不会晚的。”李芳轻声道。
“不错。”嘉靖点头道:“如果让老四继位,老三就活不成,但反过来,兄弟两个都能活下去……”说完他的心情似乎放松下来,闭上眼睛道:“去吧。”
“是。”白发苍苍的李芳,不得不强打起精神,去执行对他来说,已经有些吃不消的任务。
这下,消息是瞒不住了,也就是中午头,严党旧人便通过狱卒,向严世蕃传递消息,告诉他三法司上疏的内容——浑不是原先所知的那些,而是说他从发配中潜逃、在南昌有王气的风水宝地,兴建制比王府的宅邸,且交通倭寇,潜谋叛逆等等……严世蕃当时正在饕餮,闻言一下子呆若木鸡,一杯酒全洒在身上,也毫无所觉。
罗龙文连忙摇醒他道:“东楼公,快拿个对策出来。”
谁知严世蕃竟然流泪了,许久才抬起头来,哀鸣一声:“此番休了……”便仰面翻倒在地,竟昏厥了过去。
见他这个样子,罗龙文也知道大事不好,如热锅蚂蚁似的等严世蕃缓过劲儿来,才摇着他的膀子道:“东楼公,这个节骨眼上,全指望你了,可不能没了辙啊!”
任凭他如何摇晃,世蕃只是俯首沉吟,不发一言。现在已是情况分明,他本就是肉在砧板,现在连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可能也没了,真是黔驴技穷、只能任人宰割了。
看到严世蕃面如土灰,闭口不语,罗龙文的心弦终于‘咯噔’一声,断掉了,颓然坐在椅子上。
到了下午时分,确切消息传来,刑部拟的是腰斩,但皇上嫌轻了,命令刑部重新量刑,但无论如何,都难逃一死了,且一定会死的很难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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