50 春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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明明是无底的深渊，却义无返顾，心甘情愿。因为，一切都已身不由已，再无法回头。
　　
　　那是奇妙的一夜，是天堂与地狱交汇的一夜。有什么在刺激着心底的那份渴望与恐惧，于是化作一场暴雨将我们席卷。毫无保留，那是一种纯粹的付出与给予。只有在那一刻，呼喊出彼此的名字才是真正发自心底的渴望，带着无法成言的希寄与挽留。我们似走至了悬崖边上，只需纵身一跃。然而碎石滚落前，仍是无奈的收了脚。
　　
　　他给我留下了更深的红斑与齿痕，留下了满身疲惫，却独独收回了那颗种子。心里松一刻，紧一刻。这样最好，这样最好！我知道每一次他都是想的，却从未真的去做。只是这一次犹豫的更深更久。也许那一瞬间，我们脑海里浮现的是同样一张脸，那个兴誓旦旦的宣称讨我作老婆的小君美。是否未来有那么一个小人儿，会像他一样淘气，一样可爱呢？想得太多，对于我们都是一种折磨。
　　
　　这就是我的玄明，一个我深爱的人。
　　
　　犹记得那个清晨，雪白的背影在阳光下晃着人眼，我静静的站在门旁，看着那原该挺直宽厚的背在那一刻弯曲、颤抖。紧握于右手的纸包化粉成灰。那是我的药，谋杀生命的药。因为我得不到，给不起，所以残忍的谋杀。
　　
　　其实我是多虑了，玄明一直很小心的保护，但我仍是惧怕那万分之一的可能。哪怕万分之一的可能对于我们都会是一场灭顶之灾。
　　
　　我们就那样，一个在门里，一个在门外，直到月上梢头。于是他再不曾碰过我。情难自禁时便相拥至天明。那一句我期盼已久的话，他只在当日微醉后的睡梦中含混的吐露：“缘深缘浅，缘聚缘散……我不放手！……明晰……等我……”而我已是泪流满面。
　　
　　次日我状似无意的问他梦里说的“缘深缘浅，缘聚缘散”何意，他立时怔在那里，脸上死白。许久过后，反问道：“明晰，你信命吗？”未等回答复又说道：“未遇你之前我是不信的，遇你之后我便信了，也许这世间真正冥冥之中自有安排，让我于当时当地遇上你。如今，我不再相信。一切都该靠我自己，谁也别想……”他的表情像极了斩杀蓬莱仙月手下时的样子，化身为魔“老天也休想！我宁与天下人为敌！”
　　
　　天下？天下之大，却无处为家……
　　
　　天下人？即使背负起天下人的不谅解，也抵不过良心与道德的折磨，更何况我的感情不允许有一丝一毫的分享。我们能为对方付出的还有多少？多久？
　　
　　“明晰，睡了吗？”深深的沉沦于过往的回忆里不能自拔，久久未听到我的回话，玄明长长的舒了口气：“……明晰，我知道，你，永远也不会属于我……那是个怎样的国度，生出这样的明晰呢？若说以前我还曾有过幻想：也许，也许你可以等我。终有一天我会同你一起寻路回家，给你任何你所想要的，哪怕是我的命。如今，辩机的几句话便夺去了我所有的可能，所有的梦，我的命……缘深缘浅，缘聚缘散……当他说出此话时，我真想立时杀了他！也许杀了他，一切便会不同。他为何是辩机？哪怕他错一次也好啊……”抚上我脸颊的手轻轻的，轻轻的颤着，头顶传来深重的呼吸。我难以抑制的发出一声微小的叹息，惊得他屏住呼吸僵在那里。
　　
　　“玄明……”
　　
　　“我在……我一直都在啊，明晰……”见我只是轻唤一声，气息平稳，似还在睡着，他也渐渐放松下来。“但愿我能这样夜夜入得你的梦……你还会记得我吗？记得多久？若是能再任性些，……求，你留下来，你会吗？我多想，多想，却不忍见你有一丝的为难，我已经错的太多，让你为难的太多……”
　　
　　“你，若离开，不要忘了带上我的心，我的魂，我的命……明晰？明晰？我让你做了什么难过的梦？原来梦里我一样无法让你快乐起来……”玄明拭着我眼角难以抑制的泪，拥着轻声哄道：“明晰，会好的，会好的，那只是个梦，只是个梦啊……你也是我的一个梦，是梦我却不愿醒来……”
　　
　　“母亲，你为孩儿出了怎样的一个难题啊……你想保住孩儿的命，却未曾想过孩儿还有一颗心么？……”
　　
　　那一夜我的眼泪未曾断过，即使后来真的睡去也是在一个又一个的梦里哭泣。再起身已近中午，眼前模糊一片。玄明将午饭摆上时也是满眼红血丝，那一夜我们无人好眠。及至黄昏，无人开口。
　　
　　“夕阳无限好，只是近黄昏。最美的事物总是带着些许遗憾，玄明……”辗转一夜，想了一天，我终于做了一个决定。只是老天不答应，能给我们的也只有这些了。他的使者到了，老郑。寒暄两句便将玄明拉至门密谈。我意偷听，只是这院子太小太静了。
　　
　　“公子，李陌在此现了踪迹！”
　　
　　“竟真让辩机一语中的！……”震惊过后，玄明望过的脸上有着化不开的哀愁。
　　
　　“小人明白公子心意，如今若非关键时刻也不敢来此。公子还得立时动身，晚恐生变。另有一事还未核实，小人妄度，对公子来说也未偿不算得半个好消息，事关李姑娘。”
　　
　　“查实了再来报我吧……”
　　
　　“明晰……”房门轻扣。
　　
　　猛得打开房门飞身扑上前去，玄明牢牢的抱了个满怀，我搂着他的脖子一阵摇头：“这可不好，若扑过来的不是我而是你的仇家，你现在岂不身首异处了？”这个呆子只是含笑着一脸宠腻。不过下一刻他便着慌了，忙按住我不安分的手，侥是如此，已是衣衫半敞。
　　
　　“明，明晰？！”羞红了一张脸，眼里暗潮涌动，身体本能的作出了最诚实的回答。
　　
　　“大侠这么不禁逗？！我不过要在你身上盖个章，以惩你昨夜的行为。我现在满身青紫，到处牙印。”微眯着双眼一脸威胁，他错愕过后眼中闪着深深的懊悔。手抚着颈上一处淤青，柔柔淡淡，微凉。“我弄疼你了？”
　　
　　“很疼！所以你也要尝尝这种疼！”其实我自己也分不清为何这样做，只想让他身上有我的气息，但这还不够，还要有我的痕迹。于是一口咬下，深深的用力。再松口，他的锁骨处有着带血的齿痕。
　　
　　“疼吗？”为他整理衣衫，侧脸贴在他的胸口听着有力的心跳。“玄明，命只有一条，即使为了我也不能轻言放弃。更何况我要的是你的人，你的心，不要给我你的命……”
　　
　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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