36 我愿意

36 我愿意 (第1/2页)

顺着最近的山道一路而下，用了三天的时间再次出山。在叉路口处选择了一条与阳明城相反的方向，我要去乃安国的都城——陵安。那里人才汇集，或许会有我要的答案。望了望身后的阳明城，我有预感，会再次回到这里，只不知是否已是物事人非。
　　
　　顺着官道一路行进，天黑之前寻了一间破庙栖身。这里年久失修已有些时候了，四处蛛网密布，不知上面供的什么神仙，身上破损且蒙了厚厚的尘土，面上呈现一种很滑稽的笑。看来天下太平起来，神仙也会失业。走到墙角升起一堆火，蜷缩起身体就这么等待天明。
　　
　　半夜里被冻醒，周围漆黑一片，只有身边的火堆闪着微弱的红星，也慢慢消失不见，看来熄灭了有些时候。起身想重新生火，忽然听到了两声急速似风的声音，不多会儿，闪进两个人影。动作轻巧，看来有着不弱的武功。似乎忌惮着什么，进来后先是四下里扫视了一番，又向窗外看了看，隐到暗处低低的说着话，声音虽小，在这寂静的夜里却显得格外清晰。
　　
　　“教主催的急，再寻不着，怕是性命难保。听老七说白无常似乎也在找他。”听说话吐字不清，像嘴上罩着东西，料想是蒙着面的。既是这么谨慎隐秘，怕是不能让人知道的事情。我静静的趴在那里，一动也不敢动，连呼吸都尽量放轻放慢。
　　
　　“这个方向不会错，依路寻下去就对了，他们走不远！真想看看他如今是个什么样子？教主的宝贝可不一般呐！怕是正享受的紧呢！”另一声音接口道，语气里透着嘲讽的淫意。
　　
　　“可惜要留他性命，不然一刀下去正好方便！”听起来似带些懊恼。
　　
　　“教主等这一刻不知等了多久，怎会如此便宜他！”正待说话，一阵短笛长鸣，划破了夜空的寂静。二人同声说了句“来了”，便又风一般的消失了。
　　
　　我保持着姿势不动，一刻钟后方敢慢慢伸展四肢。怕是到了江湖边沿，听到了不该听的话，但愿不会被就此牵扯进去。外面天已微明，一刻不敢多呆，收拾好行李急匆匆离去，踏着清晨的露水赶路至天明。
　　
　　路上小歇几次，日落之前终于赶到了最近的一个小村庄。再不敢找什么破庙一类的地方栖身，只望能离是非远些。没权没势，经不得半点风浪！本想打尖，寻了半天也未见一个客栈。又比较了半日，不得已扣响了一户人家院门。出来应答的是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，里面还有一位瞎眼的老婆婆，这让我很放心。
　　
　　“请问，能否容我在此借住一宿？”向小男孩投去一个友善的微笑，话却是说给里面的婆婆听。
　　
　　“这里再没地儿了，不留人！”小男孩清脆回答，说完院门再度紧闭。
　　
　　看着半沉的斜阳，无奈的摸着砸到的鼻子，今夜怕是要露宿街头了。
　　
　　“公子，我家孙儿失礼了。天色既是不早，就请在寒舍将就一夜。”正待转身离开，院门再度响起，老太太张着一双无神的眼睛，望向我身后说道。
　　
　　“可是奶奶……”小男孩很为难的想要反驳，难道我长得这么不讨喜？
　　
　　“敏儿，快请公子进来。”老太太摸索着将手伸向一脸困惑的小男孩。
　　
　　“如果婆婆不方便，那我……”
　　
　　“小孩子不懂事，公子莫要见怪。”
　　
　　“既然如此，在下打扰了。”一路相随，小孩眼神不时在我与房子间游移。
　　
　　屋内陈设很是简陋，只一些生活必须之物。正思量着如何答谢，身后一声轻唤。
　　
　　“小晰~~”声音轻且哑，但我认得！僵着身瞪眼定在那里。
　　
　　“老郑？！”以为与过往种种早已挥别，却还是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。
　　
　　“因果循环，大概天意如此。”老郑幽幽说道，我如坠万里云雾。“小晰，随我去见一人。”
　　
　　也许穿越只是老天的一个恶意玩笑，它总是以各种方式考验我所能承受的极限。让每一个在意的人出现，然后离开，借以欣赏我的痛苦挣扎。
　　
　　是的，玄明，这个我想要，将要忘记的人，消失了近四个月，又一次出现在了我的面前。白衫素衣，面色红润，只衣服略宽松了些。正盘膝而坐，闭目养神。
　　
　　“玄明，好久不见！”该来的总会来，想躲也躲不掉。原本清冷的面上，因红润更添了些生气，此刻正惊讶的不可置信，我又何尝不是。“怎么？才半年不到，竟不认得了？”
　　
　　“明晰……”也只得这么一句，其余的话都化成血水，自他口中喷涌而出。血点飞溅到脸上，像是火，灼烧着皮肤。从不知自己原来是晕血的，望着指尖上拭下的殷红，那颜色，刺得我只觉一阵天昏地暗。他答应过的，再不会吓我！竟忘了吗？
　　
　　“公子，莫要说话，此刻保命要紧！”关净也在。
　　
　　踉跄着倒退，跌坐在一旁的椅子上。感觉世界一下子变得空荡荡的，心上仿佛失了什么，像被揪着似的生疼。伸手抚上心口，好像即将死去的那个是我！
　　
　　“明晰？！”
　　
　　“公子！”
　　
　　“玄明，求你，不要再吓我了，你曾答应过的……”我恐惧的想哭，却怕眼前模糊起来，他会像梦里一样，就那么消失不见。于是，瞠目望着那殷红的嘴唇，眼里再无焦距。
　　
　　“老奴带小晰来，只为让公子放心，公子应凝神敛气，若是蛊毒迷了心智，再多的话也说不得了。”听了老郑的话，玄明深深的看过一眼，而后慢慢的紧闭。室里只听到几人粗浅不一的喘息之声。
　　
　　两个时晨后，玄明渐渐晕睡过去。关郑二人俱是满头大汗，半扶着将我引到另一间小屋。坐定后，几次交换眼神的看向我。
　　
　　“玄明他……”第一次觉得自己分外的无用，非但不能吟诗作对，出口成章，更不通棋艺，不懂医术，一点忙也帮不上！
　　
　　“小晰放心，公子一时无碍，清远大师已去寻解药，不日可回。”这是我熟悉的老郑么？没有油滑，倒像是一个稳重的，能定人心的长者。
　　
　　“发生了什么事？”从恐惧中转醒，慢慢能开始正常的思考。
　　
　　“陈年旧事而已，公子一时大意中了暗算。”老郑轻描淡写的说着，复又问道：“小晰你失踪月余，不在聚仙楼，又因何来此？”
　　
　　“我，去四处游玩一番。”真正的秘密只有玄明知道一二，只能如此回答。
　　
　　二人对望一眼，老郑开口道：“公子现在危急，还需小晰能在此多停留几日。若感寂寞，可去找凝烟姑娘，就在隔壁。”
　　
　　玄明情况时好时坏，关郑二人有意让他处于晕迷状态。我什么忙也帮不上，更不能去妨碍，只无用的担忧。心中有太多疑团需人解释，老郑却似有意回避，只得找上凝烟。知我也来此处，她哀愁的脸上有了点淡淡的喜悦。说了一会子话，还是不得要领，倒是知道除她之外，这里还有另外一个女子，也正受伤修养。说到此女，凝烟愁云更深，惨淡的叹道：“一朝入风尘，万世莫求缘。他心中本就无我，如今又寻到了正妻，我盼的不过是镜花水月。”
　　
　　“寻到，正妻？”好似凭空打了一个惊雷！震得我四肢麻木，大脑顿时停了思考。
　　
　　“是啊。父母之命，指腹为婚。找了一十八年，以为将永远这么找下去，却不想就这么出现了。既然无望，为何让我遇到他，不如当初就那么死了，总好过再受这许多苦！可恨老天对我不公！”说到“恨”字，凝烟紧咬银牙，似在发泄心中的怨愤。
　　
　　我没有那么多的恨，只是觉得心失去了方向，飘浮无依。心里暗暗苦笑，原来如此！果然还是先要爱自己，才能不受太多的伤害。如今确实只剩一条路可走，再无奢望！
　　
　　不知如何走回房间，就那么脑中空白的呆坐了一夜。
　　
　　第二日，来了一个须发花白的老者，正是清远大师。他原是玄明早已隐居的师傅，此次出山，只为这个宝贝徒弟。见他一脸喜色，我们提着的心终于放下。吃过两副药，玄明的气色渐好，面上潮红渐退，众人俱都安下心来。
　　
　　这里每个人都比我知道的事情要多，又都似乎有意相瞒。既然玄明无碍，我多呆下去也觉无趣。不作它想，隔一日入夜，决定悄悄离开。刚出门没走两步，便被老郑叫住，扫了眼身后的包裹，皱眉说道：“小晰，你难道要不告而别？”
　　
　　“啊，怎会，我正要去向你们说上一声。玄明伤势已渐好转，我也正好有事要办，就不多留了。”胡乱的编着理由，抬头却见他一脸责备，眼中更透着恼怒。他第一次这样看我，不觉心虚理亏起来。
　　
　　跟在他身后来到玄明卧房，这是玄明清醒后，我第一次来到他面前，以往都是隔了窗子探望两眼。进来后老郑唤了声“公子”，深深的看了我一眼，似要说什么，终是转身离开了。
　　
　　这个屋子太小，我只觉有些胸口发闷，倚在窗边作着深呼吸，竟不敢看向床上之人。他再不是我认得的人了，像隔着千山万水，这次是真的无法逾越。
　　
　　也许是我的呼吸太过沉重，床上的人动了动。背后一双温柔的眼睛似要将我看穿，许久过后，听道：“明晰~~”
　　
　　也许是沙子吹进了眼里，泪水竟就这么涌了出来。慌忙拭去，转身灿笑问道：“我吵醒你了？”
　　
　　他轻轻摇头，原本微笑的脸上渐渐生出疑云：“你哭了？”
　　
　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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