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八百五十章 深度0,赋值
第八百五十章 深度0,赋值 (第2/2页)她飘到那木箱旁边,弯下腰抚摸着箱子,仿佛跟老朋友打招呼一样轻轻摩挲着它的表面:“你好呀……我们又要出发啦!”
周铭笑了起来,抬腿走进了木箱中,紧接着是爱丽丝——人偶的木箱并不算太大,就像一艘很小的独木舟,但也足以容纳两人站立了。
爱丽丝抓起了漂浮在一旁的木箱盖子,但紧接着她又有点迟疑,不太自信地看了周铭一眼:“船长,真的能划过去吗?这里没有水……”
周铭却只是笑了笑,他的目光扫过周围的虚无与黑暗,于是在这片被世界之创遮蔽起来的流放维度中,黑暗泛起了涟漪。
“可以了。”他对人偶说道。
爱丽丝眨了眨眼睛,尝试着用手中的箱盖在周围的黑暗中划动了一下——木箱移动了。
她顿时高兴起来,开始挥舞着手中的木箱盖子,卖力地在黑暗中划动——就像最初的那天,就像她在无垠海的波涛中追逐远方的失乡号,木箱在黑暗中渐渐加速,载着人偶和她的船长,一同驶向远方的阳光。
时间仿佛失去了意义,空间的距离似乎也失去了意义,木箱如一艘小小的独木舟,在黑暗的裂隙上空向着远方的阳光一路航行,爱丽丝不知道自己划了多久,她只知道船长一直跟自己在一起,而远方的那轮太阳似乎永远都在同样的距离上——但突然间,那阳光就到了很近很近的位置,遥远的日轮变成了一片在目之所及的地方四处延伸的火海,就在木箱下方,巨大的火焰喷射物就像惊人的风暴般汹涌着——却又寂静且冰冷。
爱丽丝停下了手上的动作,她探着头向下方看了一眼,转头看向周铭,脸上绽放出大大的笑容:“我们到啦!”
周铭却安静了很长一段时间,过了许久,他才轻轻呼了口气:“对,我们到了。”
爱丽丝没有询问船长为什么安静那么长时间,她好像什么都明白,在船长回答之后,她便很认真地将木箱的盖子靠放在一旁,又抬起头看着周铭的眼睛。
灿烂的笑容渐渐化作了一个恬静的微笑。
“船长,新世界见。”
“嗯,新世界见。”
“别忘了我的小平底锅~”
“当然——”
人偶心满意足地消失在繁星的光辉中。
周铭静静地站在黑太阳的火海上空,过了不知多久他才转过头,看向自己的肩膀。
在弥漫的星辉中,艾伊的身影时隐时现。
它歪着脑袋,似乎正在好奇地观察着自己的主人——在视线相交的时候,它才突然拍了拍翅膀,发出一阵怪异尖锐的、仿佛正在遭受干扰的声音:“致新世界,致新世界,致新世界!全新UR限时UP,邓肯-周铭概率提升!SSR卡‘爱丽丝’限时复刻!致新世界!致新世界!”
周铭疑惑地皱了皱眉。
这鸽子平常说话一向抽象,但多少他还能听懂,可这一次它实在是有点抽象过头了……这鸟在BB啥?
然而就在他想要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,艾伊的身影却已经在星辉中快速暗淡下去,它最后一次拍了拍翅膀,那双平常看着不怎么聪明的绿豆眼中好像忽然有了思考,紧接着它便转过头,好像很认真地看着自己的主人。
“再——见——”
然后,鸽子就鸽了。
周铭有些愣神地看着这一幕,过了许久,他才无奈地摇了摇头,自言自语般低声咕哝着:“我还以为至少这家伙能陪到最后。”
没有任何人回应他的自言自语。
包括他脚下熊熊燃烧的“太阳”。
黑太阳已经“死”了,在爱丽丝划着木箱靠近这片火海的时候,周铭就发现了这一点。
周铭不知道它是什么时候停止思维活动的,或许是在失乡号进入世界之创背面的那个时刻,也或许是在爱丽丝划着木箱抵达火海的时候,黑太阳在这个过程中静静地停止了思考,并没有告别,也没有留下只言片语。
这里只有一具仍旧在按照特定规律燃烧的尸骸,维持着航标灯一般的、在末日之后依然能照亮航路的闪光。
这火焰就是黑太阳留给周铭最后的“礼物”。
“……你还真是放心我的承诺。”
周铭无奈地笑着,摇了摇头,他的身影在火海上缓缓下降,直到被火焰吞没,直到他感觉自己踏在了一层坚实的表面上。
而那曾经属于黑太阳,如今却已然无主的火焰则仍旧在他身边熊熊燃烧着,仿佛在等待着……“接管”。
周铭微微眯起了眼睛,他环视着周围的火海,突然间……一个单词出现在他的脑海中。
篡火者。
于是,最后的篡火开始了。
在某一刹那,黑太阳残留下来的火焰被转化成了星光的载体,这颗耀眼的、由扭曲的信息和错乱的信仰堆积而成的“天体”被星光浸润,就仿佛被二度点燃一般迅猛地爆发开来,它化作了一道强烈的闪光,在无限短的一瞬便照亮了这里的一切。
那猛烈的“照耀”将星辉映入了世界之创的裂隙——这同样是无限短的一刹那。
在这一刹那之后,时间终于真正地失去了意义。
黑太阳,这旧世界的最后残存,万千世界撞击之后留到这一刻的最后碎片,在星光中被彻底分解。
大湮灭,完成了。
……
万物消失在大湮灭空洞的回响中,时间与空间皆化作空值,那近乎永恒的,却又无限短暂的“瞬间”……开始了。
只有一个意识,这意识漂浮在虚无中,行走在这永恒的一瞬间里。
Ta开始思考,以及计算。
数学机器的第一个参数生成了,随后过了无限久的岁月,第二个参数才被谨慎地定下——这个过程在时间尺度上长到无法计量,短到无法察觉。
Ta仍然在思考,仍然在计算。
在无限漫长又无限短暂的“时间”里,ta为一切进行初始赋值。
在可计算又不可计算的信息尺度上,ta开始为那些应得应许的安排它们应有的位置。
Ta仍然在思考,仍然在计算。
Ta开始决定那个万物运行的节点,在这台尚未启动的数学机器中,节点以前的,归于“设计”,节点以后的,归于“可能性的未来”。
这个过程又用了无限久的一瞬间。
……
调用。
自旧世界-赋值-已完成。
已重定向。
致新世界-模型已注入。
于是,永恒的第一秒钟过去了。
周铭-邓肯睁开了眼睛。
虚无的黑暗映在他眼中。
……
他说——
“要有光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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